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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控显示在他们进入房间后顶层走廊只出现过一个身穿黑袍，头戴兜帽的神秘人。他在门口只有短暂的停顿，放人偶，敲门一气呵成，完成后没有半点犹豫就消失在逃生通道的门后。

曳地长袍显矮，但结合走廊墙壁上的参照物可以推算出这个黑影的身高在一米八左右。这不是一个很容易从人群中分离出的身材，尤其是在成人平均身高差不多也是这个值的英国。

野田昊和秦风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选择让工作人员调出其他镜头的更多录像。黑袍没有再出现，大概是换了一身不显眼的衣服。安保主任腰上的传呼机发出卡拉卡拉的声响，是出去检查垃圾桶的人在报告一无所获。

那一身袍子看上去并不好藏，或许是被嫌疑人塞在包里一并带走了。

眼看监控全部放完他们仍然一无所获，野田昊揉揉眼睛，让人重头再放一遍。监控倒回一小时前，八倍速放了五分钟秦风就突然喊停，冲上前指着大堂的监控道：“这里，左上角，放大，倒回去十秒，调回一倍速。”

一个金发碧眼的高挑美女拎着手袋从左上角路过，整个过程不过五六秒，看上去和其他人并无分别。安保主任便问：“怎么了？”

野田昊反应过来让人将画面重放，指着屏幕替秦风回答：“这里，好像是环顾大堂，但其实是在看摄像头。”

说着手指一动，恰好暂停在女子与镜头对视那一瞬间。再往下放，那女子便借捋头发的动作遮住口罩没遮住的部分快步走到镜头之外了。

秦风心中一动，叫人把过去二十四小时的监控都调出来看。野田昊摸摸下巴，在手机上敲了几个字，然后就走过去和他并肩站在三十六个小屏幕前。六十四倍速下监控像是滑稽剧，不到一厘米高的小人木偶一样咔咔咔地从这一头移到另一头。

接到报案，还是警长康拉德带队过来。

路上气呼呼的，又碍于其他人在场只能把阴阳怪气的句子嘟嘟囔囔藏在大胡子下：

“神探，哼。”

小警员们只当听不见，车一停就急急忙忙往酒店里冲。大堂经理迎上来，带他们往监控室去，安保部主任和两位贵宾都等在那里。

“两位先生是普托克夫人的朋友，他们一定要看看监控我们也没有办法……”

电梯铃叮地一响，康拉德把烟屁股戳进白石米里，深褐色的焦油在洁白的沙面上烫出一个坑。经理扫了一眼，不自觉清清嗓子，话头转向：“但是安保主任一直在旁边守着呢，不管怎么说再多的要求我们等您来了再决断。”

“哈，”康拉德垂下眼皮点点头：“普托克夫人的朋友嘛……我们肯定也是信任的，如果他们对警方能有些正常市民的信任的话我们也会尊重他们的。”

说话间电梯门打开，五双黑皮鞋一道从灰白地毯上踏过，朝着长廊尽头钢蓝色金属门去。

门轴挤出来的声音令人牙酸，只有两位侦探没回头，眼睛像给屏幕吸住了。

康拉德的两撇眉毛立起来：“暂停监控！”

侦探们才回头看他。

秦风第一反应是揉揉自己酸涩的眼睛，野田昊则异常热情地走上前同康拉德握手寒暄：“警长先生您终于来了，我们正准备向您汇报呢！”

不等康拉德反应，野田昊就对着秦风挤挤眼睛招呼他走过来，对着康拉德道：“这位，秦风。”

又向秦风用英语介绍：“这位是警局的资深警长康拉德先生，接下来我们要仰仗康拉德先生的帮助。”

说完笑呵呵地往旁边一杵，还不忘两只手轻抬提示双方握手。

架到这了，康拉德不情不愿地伸出手，秦风迷迷糊糊地握住，二人无比敷衍地碰了一下算正式认识了。

野田昊这便招呼人把神秘女子的截图拿来展示：“她的嫌疑最大，既然您来了我想还是不要干扰警局的正常工作，我和秦风就先走了。”

“可是……”秦风的脚才不想动，但野田昊半拖半拽还是把人弄走了。

出了门秦风抱怨：“监控还没看完。”

“你会怀疑自己的判断吗？”野田昊对着他挑眉，眼里是没说出来的后半句：你不会。

秦风被说中，不再理他，自言自语道：“那我还是回去睡觉吧。”

野田昊撩起袖子看眼手表，抢在他前面按住电梯的下行键：“没时间了，监控让康拉德他们慢慢查，你和我去挑衣服，晚上才是重头戏。”

秦风立刻按下上行键：“我自己有衣服。”

野田昊则拿手机在他面前晃一晃：“都约好了，走吧。”

 

电梯门一关，车门一开，满头白发的老裁缝脖子上挂一根软尺亲自到门口迎人，旁边还候着两位长裙及踝的窈窕淑女。

看来东京之王横跨整片大洋后仍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啊，这甜美的钞能力。

秦风想吐槽，可唐仁不在，他只好往心里说一句骚包。野田昊浑然不觉，上前打招呼去了。

“好久不见……”

秦风跟在后面任由思绪满天飞，直到野田昊从背后抓住他，十根手指稍微用力把他塞进试衣间里。墙上挂一套藏蓝色西服，旁边连内搭的衬衣都备好了，看上去意外地素净。

野田昊的声音从隔壁传来：“时间紧来不及定制，先试试这套成衣。”

秦风一边扣皮带一边问：“你竟然也没带合适的衣服？”

“我和你可不一样，”野田昊那边也有金属件碰撞的细碎响动，“西服可是男人的战袍，怎么都不嫌多。”

两个人几乎同时出来，老裁缝抚掌笑道：“完美。”

秦风扭头，先被糊了满眼艳色：

野田昊真不愧是只花蝴蝶，穿酒红色不够，前襟上还绣一片凤仙花。那花极美地开，怒张着花瓣，三五朵就像整个春天。

“花里胡哨的。”秦风打趣他，野田昊笑得不怀好意，领他到镜子前侧身去才看见自己满背的百合枝，和米白衬衣上墨绿的佩兹利纹交相辉映。

秦风大窘，早知道不该放松戒备，真信了衬衣就是全部的花哨玩意。

“这个颜色果然还是更衬你一些。”野田昊绕着他转圈，脸上显出几分得色。

秦风太不适应这种张扬的穿法，耳朵尖都急红了：“我，我还是去换了吧。”

野田昊赶紧拉住他：“别，真的合适。”

惯见风浪的老裁缝也走过来劝他，话里话外都是恭维。这衣服和他简直是绝配，天下再找不出第二个人、第二套衣服能这样相合。秦风害怕再推脱下去话就说得更离奇了，还是忍下来看野田昊兴高采烈地刷卡。

行吧，反正不是我的钱。

秦风这样想着，吹口气把自己的刘海掀起来，顺手推开门往停车位走。

野田昊不在，他自己更是看不见脑袋顶上一个摇摇欲坠的花盆。